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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

  新宅和旧宅之间,相隔不远,几人很快将常用生活物品先搬过去,只要能睡就行。
  赵云惜带着几人安顿好,厨娘也已经做好饭了。和新宅对比,老租屋相对庳逼破露,瞧着就有些过不去眼。
  她满脸唏嘘:“京城的房价也太贵了!租金也贵!”
  果然新的香,她看着处处都合心意。
  月亮型的垂花门,有紫藤花道,简直种到她心坎里。
  这样四进的院子,离皇城稍微近些,便格外贵,友情价还要三十两的租子。
  “在小院,下雨时,院子附近的低洼处会有积水,不曾想,转过两条街,就有下水道了。”
  赵云惜满脸向往:“什么时候能买?”
  若能自己买一套这样的院子,她肯定会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。
  几人说着话,喝着茶,上了菜、火锅等,张文明和张镇便抱着一坛酒,满脸唏嘘道:“好久没喝过云娘酿的酒了。”
  甚是想念。
  赵云惜便也举着杯盏,陪着他们喝了会儿。
  “这是羊上脑,涮着吃又嫩又香,娘多尝尝。”赵云惜给拘谨的李春容夹菜。
  李春容不时地打量着顾琢光,发现她真的跟她见识过的姑娘都不一样,矜贵舒然,带着一股子凛冽的才情。
  那种贵人家矜持大方的千金做派,她说不出来,只一个劲地点头说好。
  等吃过饭后,几人便在周边散步,先认认路再说。几人踏在青石板上,光洁干净的道路,走上半天鞋也不脏。
  “好地方,好地方。”张镇不住点头。
  他在王府当过侍卫,也是见过好东西的,但让他来看这里,依旧觉得极好。
  “不愧是京都。”张镇不住口地夸。
  赵云惜笑了笑,温和道:“是啊,不愧是京都。”在江陵是个小富婆的她,来了京都后,就成了穷狗。
  京城~真是~富贵~迷人眼啊~
  她在心里感叹一番,就见李春容好奇地打量着各处。
  “啧啧。”
  “啧啧啧。”
  李春容和张镇凑在一处,看什么都新奇。
  “看你们在外面好好的,我就放心了。”两人感叹。
  隔日。
  赵云惜就带李春容和张镇去火锅店感受一下火锅。
  李春容:!
  她走进宽阔明亮的店里,眼睛都要不够看了。
  “哇哦!”李春容一屁股坐在宽阔的沙发椅上,摸了摸屁股下面的垫子,震惊了:“好软好厚实,像是一屁股坐进棉花里。”
  赵云惜轻笑:“里面是毛线和麻线,坐着自然舒服。”
  后世的沙发椅,定然舒服。
  为了方便打理,都是牛皮的。
  冬日免得冷,就再加一层毛线织成的小毯子。
  “这吃一顿得多少钱啊?”李春容有些心疼,云娘在外赚钱不容易。
  “自家店,随便吃。”赵云惜回。
  李春容:“斯哈斯哈好辣好辣我再吃一口就不吃了。”
  “斯哈斯哈,就一口。”
  *
  却不知。
  东街入口。
  一美貌妇人立在巷口,胸脯起伏,气得跟什么似得,问身边的丫鬟:“他当真接济旁人自家来住他的房子?”
  美貌妇人连问三回,得到同样的答案,半晌才冷笑道:“王朝晖长大了,翅膀硬了,忘记当年老娘怎么养他的了!”
  有钱不给老娘,反而接济旁人,简直毫无道理!
  真是蠢货一个!
  她咬牙切齿地着急片刻,想想不过一个没用的小子罢了,出海这样捡金子的活儿,他都做不好。
  罢了罢了,总归没有母子缘分。
  还得是她家小儿子,读书读得好。
  看着窄窄的小巷,马车并不好走,美貌妇人眉眼冷厉地盯向挂着大红灯笼的小院,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走!”
  身旁跟着的小丫鬟并不敢抬头,静静地陪侍。
  马车骨碌碌地前行。
  身旁闪过一匹棕色的快马,贵妇人骂了一句,便闭目养神。
  *
  张文明捂着自己的钱袋子,把京城的银楼从这头逛到那头,越逛越心灰。
  他那点子俸禄和贪腐,竟然买不起什么贵价玩意儿。
  他可是拿着三百两!
  打算给云娘置办一副行头。
  结果……
  他这三百两银子,用来买金和宝石,简直有些拿不出手。
  那些指肚大的红宝石真的很漂亮。
  张文明:穷狗竟是我自己。
  他攒了好几年呢。
  平日里不舍得吃,也不舍得穿,只要能在衙门里解决,他坚决不去买着吃。
  没曾想,根本不够看。
  张文明忍痛放下漂亮的红宝石,去看金簪。
  *
  天色已晚,寒气便渐渐蔓延上来,空气微凉,许是想下雨,也有潮湿的气息在蔓延,赵云惜奔波一日有些累了,斜倚在床榻上,迷迷糊糊地打着盹。
  张文明回院后,看见这一幕,眉眼微弯,连唇角也跟着勾起。
  他轻柔地躺在她身侧,小心翼翼地枕在她胳膊上。
  书桌上,摆着他刚买的金饰。
  赵云惜被动静弄醒,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,就见张文明枕着她的手,眼带笑意,静静地望着她。
  她伸手,轻轻抚摸他俊秀白皙的脸颊。这男人,好像年纪大了,反而味道醇了。这会儿满脸羞涩腼腆,目光柔柔地望着她。
  赵云惜笑了笑。
  起身。
  张文明有瞬间失落,将散落一半的发髻重新挽好,引着她来看刚买的首饰。
  “你看着戴,不够了我再攒钱给你买。”张文明笑着道。
  赵云惜把玩着金簪,满意点头,颇为赞赏地亲亲他嘴角:“做得不错。”
  张文明开心:“嗯!以后赚钱都给娘子买金子!”
  *
  李春容不过来了五日,便和邻居几家混熟了,甚至已经聊了许多八卦消息。比如东街的寡妇和西街的秀才,南街的书生和北街的屠户……
  赵云惜瞬间瞪圆了眼睛。
  “男风啊?”这都能套出来?
  李春容瞥笑:“咱村也有啊。”
  赵云惜茫然:“谁?”
  天呐,她都不知道。
  “当你想知道什么流言时,只需要夸赞对方几句,在对方兴起时,捧上几句,‘天呐/还能这样/哇哦/你太厉害了/啧啧啧’,想知道啥都能知道,这还是跟你学的。”李春容笑眯眯回。
  赵云惜:?
  她不爱吃瓜。
  “你每次想套我话,都是这么说的。”李春容幽幽道。
  赵云惜摸了摸鼻子,好像是这样的。
  她摆出严肃冷厉的表情一本正经道:“我不是那样……”的人,二字尚未出口,就有些心虚。
  “好用就行!”她大手一挥,豪迈道。
  很快。
  院中客厅便站满了人。
  张白圭和叶珣回来了,王朝晖掐着点,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。
  张文明又盯着卤蛋看了一眼。
  怎么会有人黑到发亮!
  赵云惜笑眯眯道:“都回来了,吃饭吧。”
  餐桌很大。
  坐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显局促。
  就是大家的胳膊显得有些短了。
  但是摆盘很有意思,都是双份,并不会让谁少吃了什么。
  叶珣意味不明道:“这桌子倒是正合适。”
  王朝晖龇牙一笑,特别坦然:“我家的桌子都这么大。”
  毕竟人多。
  张白圭吃着碗里的饭,很是顾念地给顾琢光夹菜,温和道:“想吃什么跟我说。”
  顾琢光轻轻嗯了一声,她确实不好意思胳膊伸得长长的去夹菜。
  *
  隔日。
  朝中发生了大事。
  严嵩以青词上位,他擅长侍奉君王,但沉迷科学小实验的嘉靖,需要人陪他做实验。
  年迈的严嵩办不到。
  他发现,把道长撕下来以后,他的地位并没有升高多少。
  反而没有沉迷修仙的嘉靖,格外难伺候。
  “这两者加在一个陶罐中,为什么能喷涌数十米之高?”
  “这两个水晶片叠在一起,为什么能看清水中微末之虫?”
  严嵩呼吸都要停了。
  他迷茫地抬头,望着眉头紧皱的皇帝,很想说他也不知道。
  但他不敢说。
  窝窝囊囊道:“此乃迷惑帝心的奇巧淫技,陛下至公至正,此乃妖人迷惑帝心,妄图陛下轻妄朝政,简直狼子野心,其罪当诛!”
  朱厚熜闻言,放下摆弄水晶片的手,反而饶有兴味地看向严嵩:“你觉得朕是蠢货?”
  他现在看旁人都是蠢货。
  严嵩都想死谏了。
  他一抬眸,对上皇帝那复杂到看不懂的眼神,顿时沉默了。
  摸了摸血气逆行的胸口,在嘉靖帝一声“传徐阶”三字中,缓缓倒下。
  他好不容易才摸透道家,摸透青词,皇帝转脸就爱上什么小实验。
  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。
  严嵩捂着胸口,没事,他还能学。
  为国为君,他是忠良。
  他决定先老老实实盘着,将嘉靖所爱先琢磨清楚再说。
  当年夏言被他拉下来,不就是靠的他不爱青词爱实事吗?
  他如今不懂小实验,岂不是下一个夏言。
  他不想。
  他永远不会和帝王硬坑。
  看着躬身前行的徐阶,说自己不会做小实验,却上前去,伺候的很是精准。
  严嵩恍然间,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。怎么就不爱修仙了呢?
  却不知,徐阶差点慌死。
  严嵩那老狐狸都不懂的东西,难道他徐阶就懂么?
  徐阶后背被冷汗湿透,面上却一派坦然,跟着又做了几遍实验,突然福至心灵。
  “如果,这没有为什么,而是真理呢?”他沉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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